白星

*原作衍生，高专前后辈

0

阳光明媚，空气过于燥热，他讨厌汗水淋漓的感觉，趁着同伴进行近战训练时躺在树荫下偷懒。过了不知多久，感觉有人从上方看过来，睁开眼一看，粉色头发的少年对他露出一个笑。

“前辈，你在想什么？”

1

少年院事件过去一周，五条悟向虎杖悠仁告白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每个人都很惊讶，姑且不论平日里五条悟对虎杖悠仁的恶言相向算不算喜欢，对与五条悟相熟的人而言，平时性格糟糕的少年是绝对与恋爱扯不上边的。

如果是一个连连看游戏，毫无疑问可以把五条悟与六眼、咒术界最强连在一起，但是恋爱？不论怎么想都太奇怪了，如果一定要在两者之间画条线，也肯定是条蜿蜒扭曲到让人怀疑是否会打结的曲折线条。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这场不被看好的告白方方面面都准备充分，竟挑不出一点毛病。

地点选在老牌王道的天台，地上摆了漂亮的芳香蜡烛，手上拿着包装精致的巨大花束，鲜红玫瑰中间是一封亲笔写的情书。告白的时候也一改平常的恶劣脾气，虽然听得出明显的紧张，还是温柔说出了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躲在门后偷看的众人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热泪盈眶，虽然不知这份爱情是何时从天而降，但没有把人砸成笨蛋而是带来了成熟的成长，可不是感天动地。

虽然悟是个笨蛋，但请你答应他吧虎杖君。

然而事与愿违，这场精心准备的告白并没有迎来一个快乐的结局。

面对眼前盛大的阵仗，虎杖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他伸手摸了摸脑后，接着用力地九十度鞠躬，“抱歉，五条前辈……我没办法跟前辈交往。”

这句话落下，门后藏着的人们一瞬间听到了心碎的声音，紧接着一颗心提起，担心被拒绝的少年会恼羞成怒，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举动。

然而也许爱情真的带来了成熟，事实再一次与人们的想像相背，五条悟看上去确实不太高兴，却也并没有过于愤怒，只是微微蹙起眉，说一句我知道了。

不对劲，一切都很不对劲，这场告白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不寻常的意味。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视一眼，将目光移到从天台回来后就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好友身上。他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不过考虑到他十五分钟前才刚失恋，会沮丧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悟，你平常对虎杖君态度那么恶劣，现在后悔了吧？”夏油杰调侃，话音中却带着隐隐的关心。

“才不是在想那个。”五条悟顿了一下，“好吧，就算我有考虑过这件事，但那不是重点。”

家入硝子咬着一根棒棒糖，挑起一边的眉，“那你在想什么？”

五条悟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犹豫该如何表达，过了半晌才开口：“悠仁他，是会为了他人而死的人。”

一旁的两人等了半天等不到下文，夏油杰轻咳一声，“呃，就算是这样，这跟你的告白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五条悟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句子描述自己纷乱的心，最后丢给两人一句：“你们不懂。”

五条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在虎杖出事之后去了一趟少年院。

那是深夜，天空下了点小雨，整个少年院还被封锁着，等第二天有人来做清理的工作。五条悟在黑暗的草丛和乱石堆中翻找，直到雨水几乎将他的头发都浸湿，他终于找到了让他来到此处的目的。

因为被扔在地上而变得肮脏、冰冷又沉重的，属于虎杖悠仁的心脏。

接下来该怎么做？他茫然又绝望。

以前的他对自己足够自信，认为只要有自己的保护就算上头的烂橘子们想让悠仁死又如何？他可是五条悟，不过是护住一个人而已，能有多难？

但现在他忽然发现仅仅如此是不够的，无论他有多强大都是不够的。

如果将手中这颗还未将为他人牺牲自己摆上选项之一、甚至还有些怕死的心脏塞回悠仁胸口，一切可以改变吗？

可这是做不到的，已经停止跳动的肉块告诉他这个事实。

那该怎么办？

要怎么做，悠仁才可以留下来？

2

晚上八点，好学生虎杖悠仁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今天的数学作业很难，而他对此一窍不通，正努力翻找着课本上的公式时，拉上窗帘的窗户传来一阵敲响。虎杖动作一顿，不过犹豫了片刻敲击声便再次响起，他只好赶紧走到落地窗前放人进来。

他还以为对方今天不会来了。

看着大摇大摆走进他房间的五条悟，虎杖有些无奈，“前辈，为什么总是不走门呢？”

“这样比较快。”五条悟的房间在二楼，直接跳下来就是虎杖的房间。

五条悟直接坐在了虎杖的床上，拍拍隔壁示意少年也坐下，“好了，快把衣服脱掉。”

这句话不论听几次都感觉好糟糕啊。虎杖在心里吐槽，第一次他听到时甚至惊恐到差点对五条悟大打出手，然而现在他已经很清楚白发前辈的用意为何，于是干脆地把上衣脱下来放在一旁，坐到了床上。

少年院事件发生时虽然他的心脏治好了，但身体上仍旧留有许多大小不一的伤口。在回到咒专的第二天晚上，五条悟就拎着一大袋医疗用品敲响了他的窗户。

虎杖看着专心给自己上药的人，想到今天在天台上发生的事，犹豫再三，低着头小心翼翼开口：“前辈，今天下午的事……是什么大冒险之类的吗哈哈哈……”

虎杖感觉到握着棉签的手停住了，他尴尬地抬起头，听到五条悟说：“如果我说是，你会答应我的告白？”

“什么？”虎杖没听懂。

“因为大冒险输了所以告白，开始虚假交往之后逐渐沉迷其中，最后假戏真做，迎向happy ending。”

“……这是什么东西？”

“一些老套的恋爱喜剧，所以，你喜欢这样的故事？”五条悟皱起眉，看上去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道：“如果你喜欢这种，我们也可以照这样来。”

虎杖觉得头很痛，“不对，这怎么会是我怎么想的呢？我明明问的是前辈是怎么想的。”

“我？”五条悟笑了，不知为何，虎杖一瞬间有些后悔问出这句话。

“我怎么想的，今天在天台上不是说了吗？悠仁，你想听我说出什么答案？”

一瞬间，虎杖感觉自己的心狠狠紧缩，接着快速下坠。五条悟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察觉到了对方的真心，怎么会在天台上毫不犹豫地拒绝呢？比起虚假的告白，沉重的真心才真正让他不安。

他干巴巴笑着，“……怎么会？前辈，我是男的，长得也一般，跟那些漂亮的女孩子根本没办法比，前辈怎么会喜欢我？”

“啊，确实，柔软又美丽的女人是很好，而且悠仁还是个笨蛋。”

明明被嫌弃了，虎杖却松了一口气，笑道：“是吧，不过前辈，我才不是笨蛋……”

五条悟打断他，“但是，我喜欢的是悠仁。”

虎杖笑不出来了，他侧过头，看见那双比他见过的所有宝石都漂亮的蓝眼睛正望着他。他和五条悟一直都有种神秘的默契，常常靠着直觉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此时此刻，虎杖第一次希望如果这种默契消失就好了。

“对不起，前辈。”他说，“和之前说的一样，我不能和前辈交往。”

3

五条悟对虎杖悠仁展开了追求。

一开始众人还会对此表示惊奇，渐渐的也习惯了，钉崎和伏黑从帮虎杖出谋策划拒绝五条悟，到后来也不是很想管。

“虎杖，我可以原谅你比我更早交到男朋友，你可以答应五条悟了。”粟发的女孩说。

虎杖叹了口气，数不清第几次解释：“钉崎，我没有要答应五条前辈的意思。”

“为什么？说实话，他性格是有点糟糕，我一开始觉得你们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现在看来，你和他倒挺相配。”

“我……”虎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道：“我不喜欢五条前辈。”

钉崎怀疑的盯着他看，“说真的，你不会在烦恼什么处刑者之类的东西吧？”

“不是。”虎杖说，手却不自觉捏成一个拳头，“不是因为那样。”

钉崎仍旧盯着他看，虎杖感觉自己的冷汗都要滴下来时，一本书不轻不重地落在他头上。

路过的伏黑收回书本，眼神淡淡，“准备去外面练习近战了。”

虎杖赶紧站起来，他正想对解救他的友人道谢，就听到伏黑补了一句。

“你真的很不会说谎，虎杖。”

4

状况有点糟糕。

几个小时前，五条悟和虎杖一起出一个任务，有五条悟在，而且只是一个一级咒灵而已，并不需要对安危问题太过担心。一切进展也很顺利，直到咒灵消失后，他们突然被困在一个小型空间为止。

确认了这个空间不会造成伤害，但只能从外部突破之后，两人便静静地等待救援。这个空间狭窄又黑暗，五条悟和虎杖的身体不得不叠在一起，因为靠得太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

五条悟朝虎杖的方向靠过去，“悠仁，感到心动了吗？”

“没有的，前辈。”

“真失礼，就算是吊桥效应也应该礼貌性心动一下吧？”

虎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吊桥效应不是用在这里的吧，更何况我们现在也不算特别危险的情况。”

五条悟不说话了，虎杖也安静下来，虽然五条悟在追求中，但是由于虎杖刻意躲避，他们其实并没有特别多的单独相处的时间，更不用说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五条悟努力想忍耐，但心上人就这么压在自己身上，有些反应不受他控制。

他试图调整姿势，但这个空间实在太小，没过多久他就感受到身上的少年一僵，明显是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他想说点什么，虎杖却先一步将手放了上去。

他震惊地抽了一口气，而他的后辈仿佛嫌这还不够，开口道：“前辈……需要帮忙吗？”

理智上，他知道一直拒绝他的悠仁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不一定是好事，他们应该先把一切说清楚，关于他的心意，以及悠仁担心的那些东西。但他最后做出的举动与所有理智背道而驰，他抬起手，将少年的脖颈用力往下压，粗暴地吻了上去。

虎杖也回吻他，他们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五条悟感觉一团火焰在血液里燃烧，他伸出手触碰少年近在咫尺的腹部，就在他准备更进一步时，虎杖开口了。

五条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有些喘，他问：“前辈，这样做的话，你会开心吗？”

“我不能回应前辈的心意，但如果这样做前辈会开心的话，我可以这么做。”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五条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火一点一点在熄灭。实在是太过于痛了，以至于此刻他只想将身上的人远远推开，拒绝让自己的心碎得更加彻底。

他对他的心意一清二楚，然后他问他，这样做他是否会感到开心？

五条悟突然感到愤怒。

如果你不能爱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你不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在某个我看不到的地方，健康的、快乐的长大？

为什么你要来到我的世界？

凭什么我就要爱而不得，凭什么我就要留不住。

少年抱住了他，五条悟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僵硬着，他无法推开他。

“虎杖悠仁，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他问，挫败感把他的心烧成灰，“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爱我？”

虎杖把头埋在他的肩膀，声音很轻，“不要爱我，前辈。”

5

也许他真的该放弃悠仁。五条悟想。

他想让悠仁留在身边，但之前的经历实在太过痛苦，他也会感到害怕，抗拒再一次受到伤害。也许这就是悠仁要的，他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暂停了他的追求计画，几乎不再去见虎杖悠仁，刻意选择远离对方所在地的任务。不过就是失恋，他安慰自己，听说初恋必定无疾而终，他也不算运气太差。

他拒绝接受一切关于悠仁的消息，这个方法看上去似乎有效，然而尽管不愿承认，他自己清楚，一切不过是颗未爆的炸弹。

这颗炸弹最终在分开两个月后的一次深夜爆炸。

他千里迢迢回到咒专，粗暴推开虎杖悠仁的房门，把惊讶看过来的少年压在墙上亲。这个吻绝望又冲动，滚烫得能把人烧死。

他们额头相抵，五条悟问，“你为什么拒绝我？你他妈说出一个理由来啊？”

一直以来，五条悟没有问出这句话，虎杖便也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

也许是因为他们早就都知道答案。

“对不起，如果让我在为众人而死与为前辈活下去之间选择，我没办法选择前辈。”

即使早已知道答案，五条悟还是一瞬间痛得想流泪。

他们都一样，拼命想要留住对方，最终都留不住。

“前辈，谢谢你爱我。”虎杖再一次抱住了他。

太狡猾了，为什么要说谢谢，五条悟想，这样不就让他连生气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五条悟没有留下来，他的任务还没结束，当晚就匆匆离开了。

没有人想到，这竟然就是最后。

6

当五条悟从狱门疆出来时，一切都结束了。

7

“你、你……”夜蛾正道一根指头指向面前的白发少年，气得浑身颤抖，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悟，你到底想做什么？”

五条悟逗弄着怀里的孩子，失去了六眼作用的左眼跟右眼比起来有些黯淡，但在望向粉色头发的婴儿时，却充盈着温柔的光芒。

“我想做什么？”五条悟语带讽刺，“我不是已经做了吗。”

“这就是你要的？牺牲一只六眼，使用了禁术，让虎杖悠仁转生？”

“多划算的一笔交易，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里，夜蛾正道忍不住一掌拍在桌上，“悟，那是一只六眼！还有无数埋在你身上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五条悟用手捂住婴儿的耳朵，确认了婴儿没有被吓到才冷笑一声，“我不在乎，老师。”

这个称呼让空间安静了一瞬，过了半晌，五条悟开口：“六眼，还有这身天赋，从我出生以来所有人都说我是为咒术界而生。”

“没有人问过我喜不喜欢咒术界，想不想成为一个咒术师，没有人给过我选择，都说这是我的责任，我必须站在正道这一边，烦都烦死了，恶心得想吐。”

“但，这些我都可以接受，我只是想要一个报酬而已。”

“我只是想要悠仁留在我身边。”

无人接话的房间再一次归于平静，被捂着耳朵的婴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五条悟正在和自己玩，挥舞着双手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发出咯咯的声音。

许久，偌大的房间传来一声叹息，比尘埃还轻又比巨石沉重，融化在了从窗户照进来的午后暖阳与婴儿欢乐的笑声之中。

8

有些凌乱的教室里，学生们或站或坐，收拾着自己的书包准备回家，不同上课时的昏昏欲睡，此时的学生们各个神采奕奕，整个教室充满了许多放学后邀约的话语。

“虎杖！放学来足球社帮个忙吧？今天我们跟隔壁中学有友谊赛，你来我们肯定赢！”

刚把书包背上肩膀的少年回过头，带着歉意双手合十，“抱歉，今天我要跟悟去看电影，现在就得走了。”

被拒绝的少年想了想，“喔，你是说你哥哥吗？”

“悟不是我哥哥，要说的话是监护人？”

“监护人？”少年想到那个年轻又帅气的男人，震惊道：“他是你爸？！”

“不是！不是！”虎杖急忙澄清，“悟不是我爸爸！他才比我大十九岁！”

对年仅十四岁的中学生来说，很难理解为什么朋友会有一个不是父亲并且只比他大十九岁的监护人，但是好吧，他有不对别人的隐私追根究底的好品德。

见对方不再追问，虎杖松了口气，“总之，下次有比赛我会去帮忙的！”

“好，下次提前告诉你！再见！”

“再见！”

虎杖一边挥着手一边跑出了教室，他跑步的速度向来很快，没过多久就看见了站在校门口等他的白发男人。看见他对方很快露出一个笑，朝他挥了挥手，虎杖感觉到，某种比冬日的暖阳还要温暖的东西在他胸口缓缓升起。

他笑着跑过去，“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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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空气过于燥热，他讨厌汗水淋漓的感觉，趁着同伴进行近战训练时躺在树荫下偷懒。过了不知多久，感觉有人从上方看过来，睁开眼一看，粉色头发的少年对他露出一个笑。

“前辈，你在想什么？”

少年有一双温柔明亮的澄黄眼睛，宛如初生的太阳，又像将坠的落日。五条悟看着，一颗心突然不可控地难过起来，这股悲伤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将去往何方。

他闭上眼，轻哼一声，回答他的后辈。

“想太阳会不会从东边落下。”

想你会不会有一天爱我。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