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

*ooc，私设很多

*哨向，先do后爱

*185x28虎

虎杖看见了天空。

是深夜的天幕，广袤的黑夜里没有一片云朵，月亮也不见踪影，放眼望去只有星星，满天的星斗无声闪烁，蓝色的、紫色的、白色的光，在这片天空中沉默地注视着立于中央的樱发青年。

为了修补五条悟精神域的伤势，虎杖数次进入过少年的精神域。以白隼为精神向导的哨兵相应的精神域是天空，因为受到了损伤，虎杖看见的总是有着雷鸣闪电的灰暗天色，最近接近痊愈了，也只是变成清澈的蓝天。

太久没看到，以至于他差点都忘了：这才是五条悟的精神域真正该有的模样。

不过实际上，他也只见过这片星空一次而已。

虎杖看着脚下漫过脚背的海水，黑夜里的大海有着比夜空更深沉的颜色，和沙漠的炎热不同，触感很冰冷，海浪拍击水面的声响从远处传来，潮湿黏腻的气味窜入鼻腔。即使在漆黑一片的世界，虎杖也能清楚看见不远处起伏的虎鲸。

冰冷而又黑暗的海洋也许让许多人生惧，但虎杖只觉得亲切，没有人比他更对眼前的场景感到熟悉了，就算已经过去十年，这片大海毕竟曾是他精神域的样貌。

那么久以前的记忆，为什么现在再次想起？

无论如何，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十八岁少年。

虎杖闭上眼，再睁开时，海水及星空都已退去，眼前所见又恢复成了熟悉的热烈高阳与飞旋的滚烫黄沙。他看着远方连绵的沙丘，突然感觉到炽热的物体轻轻蹭着他的小腿，低头一看，巨大的虎鲸一半身体沉在沙土里，另一半正探出来蹭着他撒娇。

虎杖无奈，坐下来用手温柔抚摸着他伤痕累累的精神向导，“为什么给我看那时候的场景？”

虎鲸发出委屈的鸣叫声，像是在说：为什么不？它讨厌现在这个滚烫的精神域，他想再一次看见那片璀璨的星空，想让黑夜遮住永无止境的白昼。

在大片汪洋蒸发，它差点随着精神域崩塌死去的时候，是那片星空撑起了整个精神域让它活了下来，会有所依恋也是理所应当。作为精神向导，它不懂太复杂的事，如今这个残破的精神域再次出现崩塌的征兆，他替他的主人感到焦急，便再一次想起了当年那个璀璨的精神域。

它不懂，明明好不容易再次相遇、明明它能感受到自己的主人对那名哨兵抱有好感，为什么主人要选择拒绝对方？

虎杖没办法解释那些过于复杂的现实，他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情绪是无法对自己的精神向导隐瞒的，青年还没开口，虎鲸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浓烈的悲伤。它安慰地蹭着自己的主人，发出带有担忧的鸣叫声，然而它的主人只是继续抚摸着它的头，一言不发。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最终，虎杖缓缓开口。

带着高热的沙尘自地卷起，紧紧黏上他的皮肤，嘴里的句子像某种东西被这股热浪燃烧后遗留下的灰烬，苦涩、滚烫又什么都不是。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应该离他越远越好。”

他不是小孩子了，不会相信什么只要两个人相爱就能克服万难的童话故事，这个世界上，两个人要在一起并不是只有爱就足够了的。

就像飞蛾不应扑火，就像鱼和鸟最好永不相恋。

虎杖去给五条悟做最后一次精神疏导。

他第一次踏进了这个五条悟在东京的新住处。虎杖对自家附近的建筑很熟悉，知道这栋公寓的每一户都价值不菲，不是一般十八岁的哨兵能负担得起的价格，但当这个哨兵的姓氏是五条，一切又变得合情合理。

住得近了确实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一些变化。

经常性的偶遇，有时他可以轻而易举看穿少年的刻意，有时从那双蓝色眼睛里发亮的惊喜，他可以判断出那只是一个巧合。不论如何，这一次次的相遇确实给虎杖“与五条悟拉开距离”的计画带来了一些障碍。

但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虎杖的掌控之中。他并非没有应对过比自己年纪小的追求者，事实上，作为一个年轻、强大、和善且面容帅气的少佐，他的追求者并不少，其中有向导也有哨兵，有年长者也有比他小的年轻人。

他清楚知道该如何有条不紊并坚定的拒绝一个追求者，拒绝五条悟和拒绝其他人唯一的一个不同，便是拒绝他同时也是在拒绝自己，要亲手将自己的心捏碎。然而虎杖一直对自己够狠，不过是一次失恋的难过，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他跟五条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这张沙发很大，让虎杖可以在他和五条悟之间保留一定的距离。他们已经进行过很多次的精神疏导，彼此都对流程了然于心，五条悟闭上双眼，尽量的放松自己，虎杖将手放在他的肩上，额头与五条悟的轻轻相抵，他也闭上眼，温柔地铺开自己的精神力。

他并不是特别擅长精神疏导的向导，尤其面对的是一个黑暗哨兵，他需要格外小心，肌肤接触可以降低精神疏导的难度，于是他选择了这么做。即使在此时对五条悟做出这种亲密举动并非他所希望，无论他的想法是什么，他从来都是以五条悟的安全为优先。

这是最后一次了，虎杖安慰自己。

铺开的精神力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虎杖轻而易举地踏入了五条悟的精神域。一进到广袤的天空领域，充满喜悦的鸟鸣声便朝虎杖传来，白隼快速飞越蓝天在他身边盘旋着，虎杖微笑着用精神力安抚它，接着看向天空中仅剩的那道裂缝，开始今天的工作。

对于修补五条悟精神域这项工作，虎杖向来是严谨的，为了不让少年留下任何的后遗症，他会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将每一个细小的损伤都抹平，这次也不例外。漫长的时间流逝，虎杖完成最后一道程序，看着经过两个多月终于恢复如初的精神域，青年松了一口气。

天空修补好的那一刻，一切都开始快速运转起来，云朵飘移，天色从白昼转为黑夜，万千星斗闪烁整片天幕，安静又专注地注视着眼前的青年。

虎杖想到前几天梦里的景象，一时间有些恍惚，然而他很快清醒过来，忽视整个精神域无声要他留下的请求，没有丝毫犹豫地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

虎杖睁开眼时发现五条悟不知何时已经先一步睁开了眼睛，他们的额头还未来得及分开，那双蓝色的眼睛如此近的注视着他，像少年精神域里的星星，安静又专注，闪烁着虎杖不想看懂的情绪。

虎杖避开了五条悟的眼神，他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克制住自己不去想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和五条悟如此接近了。不只是五条悟不再需要他的精神疏导，他知道，一旦确认了五条悟痊愈，上层很快会给年轻的黑暗哨兵分配新的工作。

前几天他已经挑选出了与他的小队共同合作的人选，他最终还是避开了五条悟的小队，而他也了解到了几个上层可能会指派给五条悟的任务，都不在东京。这意味着，他们短时间之内都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这件事，五条悟现在还不知道。虎杖心情复杂，却也没有提前告知少年的意思，他们总归是要分开的，早一天晚一天知道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从沙发站起来，温和的语气与平常别无二致，“悟，恭喜你，你的精神域已经痊愈了。”

五条悟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半晌才回答：“嗯，谢谢你，悠仁。”

虎杖总觉得对于精神域终于痊愈这件事，五条悟并没有原本该有的开心。但他不想再去深究少年的想法了，他现在只需要说一声再见，然后转身离开。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而该说是意料之中吗，五条悟也紧跟着提出了要跟他一起下楼的事。虎杖一时的沉默似乎被视为拒绝的前兆，少年在他开口前又补了一句。

“我只是刚好要去便利店一趟，顺路送你回家。”

虎杖没有办法反对，只能说：“那就麻烦你了，悟。”

虎杖来的时候刚过中午，现在却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了，他们沿着河堤边的草皮缓慢走着，也许是天气变冷了，附近没有什么路人，只有隐约的流水声，显得格外安静。

踩在碎石子路上，虎杖突然想起了当初五条悟送他到安全区的那段路，不知是否是巧合，当初是五条悟先开启话题，这一次也一样。

“悠仁，你说过你的老家是在仙台对吧？”

“你没记错，我是仙台人。”

“那么，你之前说会给我做喜久福的事，你还记得吗？”

真是狡猾的孩子。虎杖有点无奈，但大人有大人的回避方式，“当然，下次放假就做给你试试。”

出乎虎杖意料之外，五条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一个普通又日常的话题，相比之前这个有些取巧的问题，回答这些就轻松多了，像流水一样，对话自然而然延续了下去。

也许是想到了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何时，也许是出于某种私心，虎杖短暂地放下了他的计画，像是回到涩谷时一样，像是他什么也没发现，只是单纯的、放松的与五条悟相处。

而五条悟的告白就是在此时突然从天而降。

其实五条悟原本没有打算这么早说出口的，但此时此刻，看着在他身边他露出笑容的樱发青年，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就应该是现在，话于是顺其自然地脱口而出。

“悠仁，我喜欢你。”

虎杖停下了脚步。

五条悟也没动，话已经说出口，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他又重复了一次，“悠仁，我喜欢你，想与你交往的喜欢。”

虎杖看着眼前的少年，即使早已做好拒绝五条悟的准备，此时他仍然无法控制地感到了深沉的难过，但即使如此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定。

五条悟并没有等太久就得到了答覆。

“抱歉，悟，我没办法与你交往。”

虎杖说完，一时间两人之间只剩沉默，他静静等待着少年的反应，愤怒、委屈还是茫然，一个个可能在他心里划过，他做好了准备，却发现，哪一种都不是。

五条悟很冷静，那双天空一样的蓝色眼睛里，一丝动摇也没有。

面对虎杖的讶异，他甚至问，“很惊讶吗？我早就知道了，就算我现在告白，悠仁也不会答应我。”

他不是笨蛋，最重要的答案找到之后，一切都变得条理清晰起来。不论是那个晚上对他说的话，还是近日来减少的相处时间，一切种种，虽然虎杖的态度看似并不强硬，仔细思考却能发现，他一直都很坚定地在将他往外推。

是因为不喜欢他还是有别的原因，他一无所知。

这些事实让他心痛，但，这些也并不重要。

他五条悟，从来都不是会因为一点困难便退缩的人，最近这些日子里他思考了很多，也有了许多新的想法。

“悠仁，就算你拒绝我，也不能阻止我。”

少年仿佛在下一帖战书，“从今天起，我要开始追求你。”

橘红的夕阳挂在五条悟身后，白色发丝被金黄光芒照得发亮，少年看上去是如此耀眼。

噗通、噗通。虎杖听见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在加速，变成一种令他陌生的频率。是心痛还是心动，他无法分辨。

他只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正在渐渐脱离他预想中的轨迹，一路绝尘而去。

精神域痊愈的第二天，五条悟应上层的要求去了一趟医疗班。

和当初他第一次被送来这里的第二天一样，虎杖去向上层报告，而他待在诊疗室接受检查，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可以在这里等待检查结果出来，不用匆匆赶往任务地点。

检查做完，医生去取报告，他一人坐在诊疗室无聊地发呆，如同近期的每一天，他的心思放在了不在场的樱发青年上，已经中午十二点，他想也许他可以提出一个午饭的邀约。

思考到一半，诊疗室的门被打开，走进来的不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而是手上拿着两个纸袋的黑发青年。

五条悟当然知道他是谁。

伏黑惠没有过多解释，诊疗室没有多余的椅子，于是他走到了原本医生的座位坐下。面对五条悟有些尖锐的视线，冷淡着脸的青年打开了第一个纸袋，将里面的文件取出来。

他的声音平静，“恭喜你，五条悟，你的精神域已经痊愈了。”

五条悟没接话，他知道对方一定不是只为了通知他这件事才走进这间诊疗室。

伏黑惠对他的沉默并不在意，自顾自说道：“等这份报告送到上层手里，一个小时、半个小时或是更短，你的任务就会下来。”

“也许是京都、福冈或北海道，但绝对不会在东京附近。”

伏黑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青年似乎在审视着什么，像在观察五条悟是否具有某种资格。五条悟毫不退缩地迎上了对面的目光，面对这个有资格站在虎杖身边的哨兵，他嫉妒，但绝不畏惧。

最终，伏黑拿出了第二个纸袋，对他说：“现在，我有另一个选择要给你。”

Tbc.